我不记得那辆公交车的线路号了,它的颜色也许是白绿相接,也许是红蓝相合,也许是透明的。反正它穿梭在城市的轨道里,跟其他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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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这个颜色,我记得绝对清晰。
上海我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,左手握着行李箱,右手握着车窗前的扶栏,这两边的力量并不平衡,但我却找到完美的脱离感,原来真的,心远地自偏,即使车里挤得冒烟儿。
上海我知道,这世上总有分别发生,但是在无意识地被掏了手机后,我的大脑还是努力地让我难过。就像这趟旅程的原因,是疏解爱情离开的不舍,我努力想让大脑装一些清泉月光,孤烟沙漠,没想到它全部地漏掉,只会强烈地通知我:你的手机,丢了;你的爱情,完了。
上海没了手机,失去了一切预定的信息,随便地找个路边的旅馆,在老板娘谄媚的推销中,四肢落在了一片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床单上。我以为紧张的神经会强迫我望着这房顶吊灯上那只貌似死去的苍蝇,结果它朝我飞来,轻轻地把我击昏……
漂浮的铁轨,绵延着指向水塔,在没有云的天空下,它不断地拉长,似乎是在给我透露手机的线索。我就跟着它无限循环地走着,仿似这世界只剩下我一人和一颗找到它的决心。猛地,我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孩,她朝我微笑,明媚又姣好。
“睡着了?哥”
上海我晃了一下脑袋,一个十八九的女孩站在我床头,即使长得不错,也着实惊了我一下。
“你是谁啊?”
上海“我叫楠楠。”
上海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我皱了一下额头。
“您没关门,我就进来想为您服务服务……”
上海“行了,妹儿,我没银子了,你走吧!”
“没事的哥,用微信和支付宝都行。”
上海“微信……”我苦笑了一下,“大妹子,我手机丢了,不然我也不会住这儿。”
上海她犹豫了一下,“哥,我好久没吃东西了,哪怕你给我买两个馒头都行……”
我看着她马上要落泪的眼睛,心生了一种厌恶。这世间不能相信什么?男人的嘴,女人的泪。对,我就是被女友一次次的眼泪欺骗,才会被耍得团团转,胸口变得昏暗。只是一码归一码,我虽然不信面容姣好的她不会吃不起馒头,但人类天性善良的基因还是从我的脊髓激发,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熠熠生光。
我掏出钱包,里面仅剩二十五块三毛。我捻了一下五块,想了想,还是换成了那张二十块,递向了她。
她目睹了我和钱包上演的所有风云,惊讶地看着我。我看她没有接,瞪着她说:“我就这么多了,这二十块能让你吃顿好点的,拿着吧!”
“不是,哥……”她看着我小声地说:“我并没有服务你,那个五块就够了。”
上海“别……”我苦笑地摇了摇头,“拿着吧,这是我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。”
她怯懦地接过钱,站了几秒,然后往门口走去。门响动的那一刻,我听到了我心碎的声音,唉,我的二十块,我咋就那么爱装大瓣蒜呢!
上海她转过头,冷静地看着我,小声地问道:“哥,钱给了我,那你呢?”
上海我装作潇洒的样子,“就跟你一样在这旅馆开张,以后你就是我大姐大!”
上海她不解地看着我,我假装落寞地说:“总会有人喜欢玩男人的吧!”
上海半晌,她好像明白了我自认的幽默,低了一下头,关门离去。
好吧,别了女友,别了手机,别了我兜里的最大票,我就像一个浪子,躺在银川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的某个不知名的旅馆里,我是彻底不用想明天了。
上海这叫什么,虱子多了不愁咬,债多了不愁还,与其犯愁明天,不如主观上相信,我已经没有了明天。我自顾自地在床上唱了起来:“我在银川这里丢了手机,而此时此刻你在哪里,哦baby~”
旁边的墙“咣咣咣”地响了起来,一个糙汉子吼道:“别他娘地拿着破尿盆嗓子唱了,这边儿睡觉呢!”
再次醒来,饥肠辘辘,原来外面下了雨,怪不得睡得这么熟。楼道里昏黄的光线透过顶上的玻璃映进来,有点儿荒凉,还有点儿恐怖。我打开电视,看着宁夏卫视播着财经节目,听着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和专家分析,好似他们每一句话都有让人瞬间致富的商机。撒了泡尿,打开房门,一股雨后潮湿的气息静静扑来,一点儿也不好闻。
上海“小伙子,你醒了?”
老板娘谄媚地向我招手,我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不欠今晚的房费,于是理直气壮地回道:“咋地了,大姐?”
上海“你这有个快递。”
上海“快递?”
上海我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,一个黄色的纸箱出现在我的面前。老板娘暧昧地说:“小红让我交给你的。”
“小红是谁?”
上海“就是……你打开箱子就知道了!”
我抱着箱子回到屋里,关上门,眼睛像审视一个炸弹一样盯着箱子静默了许久。最后,我还是耐不住好奇,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。
上海箱子里面有一封信,一件衣服,一袋金黄色的油饼。我拿起信,清新的小字在眼前活跃了起来:
上海哥,我是楠楠。
对不起,我骗了你,骗走了你最后的二十元,这让我有点不安心。
上海做我们这一行,最忌讳动情,或是善良,因为我们都没什么本事,也只能靠卖媚和狠心了。可你不一样,明知道是坑还要往里跳,让我十分于心不忍。我也读过高中,文化水平并不低,最后走向这条道,有很多苦衷吧,希望你不要介意,反正我们不会再相遇。
如果再相遇,我请你喝西夏大啤酒。
上海银川冷了,我在你睡着时候翻了你的箱子和包(嘻嘻嘻,啥也没偷着,你太穷了~),我看你并没有带保暖的衣服。这件棉马甲是我前男友的,反正他已经结婚了,我再纪念也没啥意义了,就送给你吧!别感冒。
上海另外,箱子底有三百块钱,应该够你买回家的火车票了,如果钱不够的话,你再想想办法,我这个月没咋开张,多包涵。
相忘于江湖吧!
上海小女生就是小女生,信的结尾画了个笑脸,又画了个红色兔子,不知是她的属相还是她的最爱。咬了一口油饼,我突然觉得这个城市没有来时那么冰冷,窗外每一个空洞的行人,在我眼里都饱满成鲜艳的灵魂,连发霉的雨也开始变得清新。
我借着老板娘的电脑搜了一下,银川——长春,硬座263.5元,真好,不用我卖身。匆忙地退了房,想赶上明早那一趟回家的列车,我突然无比地想回家,想有一个更加奇幻的明天。
是的,奇幻,就如今晚这一遭,认识了一个奇幻的人,经历了一个奇幻的故事,奇幻地绝境重生,否极泰来,纵使这个城市吞了我的手机,但送给了我一个温暖插曲,悠远而淡然。
于是我总结:我还是喜欢这奇幻的银川,虽然我并未看清她的容颜。
上海(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:得及)